第022章 拜访者们(1/ 2)
编号0711在昏暗的灯光中睁开了眼睛,0219背对他坐在办公桌前玩着手机游戏,长年累月的烟味已经渗透进入空调管道,整间休息室有时会弥漫一股酸臭的味道,夜深人静时这种味道更加明显,与新鲜的烟味混杂在一起,竟然诞生出一种新的铁锈的气味。
并不吸烟的0711皱了皱鼻子,因为手机不能带出休息室,所以禁止室内抽烟的规定成了摆设,0219更是从不顾及自己这个新人搭档的感受,但某些方面他又是个不错的前辈,比如主动关掉顶灯只留一盏台灯,还有昨晚,就是今天凌晨的那番教训,更多是出于善意。
0711悄无声息地闭上眼睛,影室并非外界盛传那样冷酷无情,里面也不乏拖拖拉拉和光同尘的庸人,以及——像自己这样的“暗桩”。
0711本来以为安全部起码半年后才可能联系自己,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就接到了任务。
内容倒不算复杂:在一间空囚室里安装窃听器。“囚犯”离开后检查囚室多数时候正好就是新人的事情,同楼层的几个老守卫带过他几次后便偷懒打发他一个人去,联络人给他指定了行动日期和时间,当晚9点20分,0711随口说到去检查下那间囚室,0219却心血来潮主动提出一起去,正觉棘手的时候,0219对讲机里却传来了“到会议室开会”的通知,以及背景音里“嗤嗤”的窃笑——因为之前也有过几次,0711隐约猜到可能是赌博之类的牌局,果然0219怪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扬长而去,问题是,为什么这样巧?
房间虽然设定是密码+指纹双人开启模式,但低级别楼层的密码基本是众人皆知,管理员也基本默认了夜间单人巡查的行为,0711进入房间后四处检查一翻,然后踩上床假装检查摄像头,拔掉电源,跳下将胶囊中的微型窃听器反手贴牢在马桶回水口的上壁,再迅速回到摄像头前接上假装不小心碰掉的电源。
摄像头是风险最大的一环,虽说2级以下囚室的监控并非严格意义上的24小时值守,但碰掉电源是肯定会触发告警的,而自己后面很可能需要书面说明并接受调查的,主要是联络人给的时间太紧,自己作为新人也很难去做更充分的布置。
然而今天等到现在也没人通知自己去做说明,看来是不了了之了,0711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是监控中心的疏漏,而一定是有人配合了自己的行动,或者提前关闭了预警系统,或者支开了值守的人。
躺在床上的0711忽然感到一阵失落,这种横向配合的任务绝非自己所做的那样轻松,之所以感觉轻松,是因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,在其中扮演的仅仅是执行者的角色,自己具备成为大脑的能力,却被当成了手指使用;更可怕的是,有没有可能自己这个“暗桩”的意义不过是这次行动的一枚棋子?未来还没来便已经结束?
0219因为吃鸡成功爆发出一串得意的笑声。
几乎是在0711睁眼的同时,同样躺在床上的獾睁开了眼。
疼痛消失了,“墨菲斯托”骤然暂停了漫长又令人作呕的“种植”过程,不仅是停止,还选择了“脱离”。
盯着电视墙的眼睛以超快的频率连眨了数次,过道和室内的画面转为了循环播放,开始了,不仅伪造了时显层,切换时连毫秒的数字都衔接得天衣无缝,影室也有相当专业的行家啊。
影室7楼的走廊上出现了一前一后两道人影,走在前面的人身材中等,穿着普通的守卫制服;后面一人双手插在紧身西装的口袋中,腿很瘦,略微驼背,步子很慢,与前者拉开了大约十几米的距离,不管是穿着还是走路的姿势,都透着一股自傲自大的味道。
这样的组合当然没有任何隐蔽性,如果有守卫正好巡逻到这里,很容易便能发现前者的制服并不合身,还戴着完全不搭的金丝眼镜;至于后者,根本就是堂而皇之的入侵者。
两人的步子都很轻,但并没有任何拘束的感觉,眼睛也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,如果说前者的镇定基于精确的计算,后者的轻松则完全是出于轻蔑,仿佛在他看来这里不是森严的监区,而是装潢庸俗的娱乐场所。
穿着守卫服的人停在蜜獾?的囚室前,将指模套在大拇指上解开指纹锁,再输入密码,开门后进入。
差不多三十秒后驼背的瘦子才走到房间前,没有跟着进去,而是径直转身靠向走廊的墙壁,一只脚后曲,用皮鞋的后跟踩在墙上作为支撑。
突然撤离的后果并不轻松,虽然疼痛消失了,但随之而来血液循环减慢和心脏继续舒张的差异,造成了类似“重力性休克”的反应,因为缺氧头痛欲裂,胃部也翻江倒海,嘴角溢出呕吐前兆的涎液。
这样的窘态自然全部落入不速之客的眼中,更可气的是这家伙扶了扶眼镜,然后掏出一只手电,直接照到獾的脸上。
如果不是动弹不得,獾恨不能将电筒塞进他嘴里。
来访者借助手电观察了十几秒后,又从怀里掏出听诊器,将听筒贴在獾的心脏处。
来访者像是专心判断病情的医生皱起眉头,缩回听筒后拉下面罩,露出果然如名医一样垂垂老矣的脸:“你在做运动?在这里?”
慢慢凑近两人的墨菲斯托的确开始剧烈颤抖,獾判断出是在大笑,恨意陡增。
“名医”站直身躯,如神棍接受天启般仰头摊开双臂,然后将左手手掌贴上獾的胸膛,右手同时以一模一样的姿势朝相反方向的半空伸出同等的距离,然而同等距离的半空正好“穿过”了墨菲斯托的形体。
墨菲斯托的“顶部”幻化出林丹凤的脸,稍微失真的眼睛盯住伸进自己“颈部”的手。
獾无视墨菲斯托的恶趣味玩笑,担忧地看了它一眼:“发现你了?”
“怎么可能,要吃掉吗?”“林丹凤”朝自己的脖子努了努嘴。
“不开玩笑。”
“等等,他的能力很有趣啊。”
“你在说话吗?”保持“天平”姿势的“名医”朝獾和右侧空空的瓷砖墙各看了一眼,露出学究式的疑惑表情。
“他在‘称重’……”墨菲斯托的声音灌入獾的大脑。
“称什么重?”
“如果站在我们的角度,你们中的非常者会朝我们的维度泄露更多的粒子,也就是说,会‘轻’一点,虽然说不是完全成正比,但的确是可以作为判断程度的依据,想不到你们居然可以进化出这么聪明的能力……糟糕了……”“林丹凤”的脸像被石头击中的水面荡起层层涟漪,变得支离破碎。
“糟糕什么?”
“我忘了你本来就是普通人,做了多余的事情……”如同扎进沙堆的鸵鸟,墨菲斯托回归为没有外形的混沌体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名医”往后打了个踉跄,因为过度吃惊悬空的双手半天才想起收回,然后开始手忙脚乱地在衣袋里翻找着什么。
“我降低了他右手‘砝码’的质量,让你和‘砝码’持平了。”
“那不是正好?”
“问题是就算普通人也会泄露极少量粒子,所以‘砝码’这端永远会重一点……”
“所以?”
“所以他应该把你当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‘超重’的人……”
“名医”掏出老年手机发现信号被屏蔽,不管不顾地推开门大叫道:“五郎!我要打电话!现在!”
名叫“五郎”的瘦子右手放到腰间,整条走廊的灯光霎时熄灭,所有吊顶连同里面的电子设备都被精确的一分为二,因为是极快极光滑的“切割”,除了灰尘外没有一块碎片从天上落下,被剖开的天花板犹如中年男人的赘肉呈“V”型下垂,如果有局外的观察者,只会看见整个过程快到没有过程,直接呈现出最终结果,而且没有发出一丝响声。
“喂,”接通电话后“名医”像普通老年人一年大声道:“我要这个人!现在就带走!拿‘实验室’的情报换!”
“我听到了。”五郎用指甲弹了弹敞开的玻璃门。
獾斜睨了无地自容的混沌体一眼:“也就是说哪个维度都有不靠谱的。”
电话那头大概给出了否定的答复,“名医”激烈地争论了几句后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,走到獾前用力握住臂膀:“放心好了,有我在,绝对不会让天世动你一根毫毛,两天,最多三天我就来带你走!”
“多谢。”獾苦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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